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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旭暉談國際關係與香港

沈旭暉教授
社會科學院副教授
(張偉樂攝)

你負責的全球政治經濟社會科學碩士課程提出「全球在地化的學習經驗」的口號,是甚麼意思?

我們的課程內容是關於國際事務,但會從學生身邊一些與他們最相關或他們最感興趣的事物出發。例如他是個基金經理,一定想知道金磚國家的概念和發展趨勢,我們可能從那裏開始,慢慢講到這些國家的背景和經濟模式等等。又或者他只喜歡看足球,我們明年會開一班有關全球政治經濟與運動的科目,比如曼聯怎樣管理其全球化經營體系。

你寫文章也很喜歡用足球為討論國際關係切入點啊。

我是足球迷。但現實亦需要用不同的方式,才能引發一些本來全無概念的人的興趣,比如你無緣無故講科特迪瓦,沒有人會理你,但提到杜奧巴這個科特迪瓦球員,起碼有些球迷會理你。我是希望用這種策略來打開缺口。

我們的社會有足夠的全球視野嗎?

幾十年前的報紙,是會一直把越戰當為頭條報道;近十多二十年卻明顯變得非常本地化,全年可能未必有一件國際新聞放在頭條。這反映出我們不覺得國際事務與我們的生活有關,但如果我們只對本地事物有興趣,視野就像唐人街一樣。我唸書時常去唐人街看中文報紙,它們常報道我們這條街那個同鄉會領袖做過些甚麼,接待了那個來賓。香港是國際都市,國際事件和我們的生存直接有關。如果我們目光如豆,很快就會喪失發揮優勢的位置。

你希望怎樣改變這種風氣?

我相信每一份工作都需要全球事務的知識。比如波斯灣打仗,對你公司的表現有何影響。如果能令企業負責面試的人力資源經理明白,全球事務的知識就像良好的中英文能力一樣,是就業所需的基本技能,甚至令他們在企業培訓中加入這些元素,相信可以慢慢改變社會的觀念。

你是否有興趣從政?

絕對沒有。我的主要身分是國際關係的研究者,以此身分為基礎的任何合作,我覺得都很合適;完全抽離這種身分,就本末倒置很不合適。現在擔任的公職多多少少與我的主要身分有關,比如參與太平洋經濟合作香港委員會,便與我研究的範疇直接有關。一直以來都有很多不同的邀請或工作介紹,只要是超出我的身分或專業範疇,我都不會做,這是我的原則。

你會建議學生怎樣培養對國際事務的認識?

我會叫學生每天看幾種不同媒體,如新華網、半島電視台、美國有線新聞網絡,再加一份英國報紙,如《衛報》,粗略看一看,不需要很詳細,吸收不同的觀點,就可以有基本的全球概念。另外,出國交流擴闊接觸面也是很好的途徑,你要離開這個地方才能感受不同的世界。我自己也爭取機會到海外開會,所以有些沒有中大同事願意去的邀請,我都很樂意出席,比如前一陣子就去了趟孟加拉。雖然這是有代價的,回來拉肚子拉了一個禮拜。

你喜歡在媒體曝光嗎?

不喜歡。我並非享受到媒體上發言的人,從小到大都不是。但你不用這種方式,就很難達到某些效果。最近幾年我很想做的事,是與一些機構建立比較穩定的合作,在幕前培養另一批人。我有很多學生已經準備就緒,往後幾年會見到很多新臉孔。我自己則會專心建立一些框架。我覺得自己在幕後做規劃的價值,大於在幕前不斷去衝。

你寫文章資料都很豐富,是信手拈來,還是要花很多時間查資料?

我小時候愛集郵,基本資料是那時候累積的。集郵須要認識國家,知道它們的歷史,為甚麼改這個國名,甚麼年代用甚麼王國名稱,用甚麼文字,有甚麼圖案,有那些歷史人物,甚麼時候和甚麼國家關係不同了,引致甚麼變化,這些都是很基本的知識。我又喜歡把東西分門別類,所以當時就不斷做統計畫圖表,慢慢就很熟悉。當然每寫一個個案,都會做一些簡單的研究。

你的《國際政治夢工場》系列,以電影為切入點談國際政治,對於最近幾部奧斯卡得獎電影,你有何看法?

《Argo救參任務》在這個時間點獲獎是頗為政治化的事,牽涉到美國與伊朗的關係,我剛去過伊朗旅行,當地人很和平理性,也不怎麼反美,與從電影和媒體中得到的感覺相差很遠。另一部《追擊拉登行動》也是很明顯的美式宣傳,把完全與拉登系統無關的事情,全部搞成一個整體。一方面把殺死拉登這件事擺得很重要,另一方面刻意掩蓋很多美國所做的事情,例如在鬧市以反恐名義殺人。電影呈現出來的印象和事實是有差距。學者的任務就是盡量向公眾揭露這種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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