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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基學院院長陳偉光教授

崇基學院院長陳偉光教授

為何答應出任崇基院長?

當院長跟當老師分別不大,只是在身份稍微不同。教育的目的始終是學生的個人成長,最重要是内心素質的建立。我相信身為院長,我更加可以和各位同事在書院生活的層面,跑進學生的内心世界,加強這方面的工作。

你與崇基淵源深遠,對學院精神有何體會?

這可說非常弔詭。崇基重視人文精神的承傳,力求建造和育養每一位同學的價值,惟過分強調個人價值,易流於自大,這是我們棄絕的。另一方面我們恪守創校的基督精神,那卻是要把人的價值放到最低,視自己為謙卑侍人的僕人。在尋找自我價值的當兒,得同時認識自己在造物者眼中,是宇宙裏渺小的個體,那我們該如何恰如其分地知所努力呢?

貴為創校書院之一,歷史超逾半世紀的崇基學院有何要守?

一直引以自豪的通識精神和博雅傳統必須堅守,但也極之難守。核心價值無容非議,惟因時代和環境不同,加上群體的組成改變,面對很大挑戰。

有何要立?

教育的任務既始終如一,是學生的個人成長,內心素質的建立,那麽要守要立的也當相同。要立的是在新時代裏活化通識精神和博雅傳統。但活化不容易,處於這個從早忙到晚的時代,建立一種生活方式,容許多一點空間尋找深層次的思考,是艱巨的任務。我從以下兩方面起步:首先,建立院長網誌,與學院師生探討人生話題,例如今早就剛和大家分享對正在中環發生的事情的感受。另每星期一在禮拜堂開設半小時的午間音樂平台,締造心靈綠洲,讓大家學習在生活的常規裏,稍停,稍靜,稍思,重新出發。

有何要破?

「破」是艱難的決定,要削走一直存在的,需要很大勇氣。時間按既定的周期運轉,事務不可能無止境擴展。定下優次緩急,便要汰走次要的,以騰出空間給重要的發展。這是會令人不安、痛苦、困擾的,不過是必須的。

藝術家的行政不總是一團糟的嗎?何解你卻出任過不少行政要職?

沒有風格和獨特個性,很難做藝術家。一位管理人員最吸引人之處也許便是其風格鮮明的取態和想法,所以藝術家從事管理可以是優勢。換個角度看,藝術家卻又傾向即興,疏於組織。猶幸我是作曲的,而音樂正是經過組織的聲音,講求悉心部署,配搭瑣碎細節,成為有意義的意象。施諸行政管理,或有合用之處。

音樂對你的人生有何影響?

學音樂,讓我發現了該在這個廣大的世界裏怎樣認識自己,以及自己和周遭的關係,最重要的是學曉聆聽和等待。音樂是用精煉、升華的語言和人溝通的藝術,演奏的時候我怎可不聆聽其他人?不代入聽眾的耳朵,我如何和他們溝通?可是,聆聽背後需要漫長等待,在作曲的過程裏,我往往須停下來,思考何以為繼。在躊躇難決的時候,必須等待,兩小時,兩天,兩星期……,時候到了,便會知道甚麽才是最佳的續句。

知音難覓—身為作曲家,可有同感?

深有同感。在音樂和思想世界裏能找到跟自己接軌的人,哪怕只是一個半個,已是天大的幸運,也惟其如此,才見珍貴。作曲於我是高度孤獨、沉悶、無助、無人了解的局面;我熟悉不過,甚至沉醉其中。但當相知的經驗在意想不到的時候忽地擦身而過,哎,這世上原來有他是明白的,那真是叫人興奮的無敵感覺!

你與哪個時期的作曲家最有共鳴?

我特愛古典時期和遠至巴洛克時期的音樂作品,愛其組織的精準、細心和誠意,創作態度的嚴肅,內涵的豐富。這些音樂愈聽愈能發掘到深層的新義。如果外表華美鋪張,聽着刺激興奮,可是內容貧乏空洞,豈不可惜?我尊敬這個時期的音樂,更對這些作曲家心生嚮往。巴赫一生寫下無數教堂音樂,我願能學習他貫徹侍奉的精神。我為所屬教堂寫音樂,平均每星期一首,至今三十年不輟,視為人生的操練和技術上的磨煉。

在全球一體化的年代,中國音樂會否也趨於同化?

地域文化傳統對思維的影響,很多時候會導致音樂風格較單一的現象。但中國方言的多樣化卻讓音樂衍變出無窮可能,因為方言是每人最熟悉的傳訊工具,這種表達經驗會不由自主地轉譯到音樂創作裏。是以中國各地的音樂既能環抱於宏大的中國文化統一性中,也能有相當大的迥異。即使在全球一體化的大環境下,其擴展的可能性或許會遠比其他文化的音樂大。

公務如此繁忙,現在還有作曲嗎?

當然有。我最怕的便是失去了這讓我興奮的存在價值,這是我絕不容許發生的。我義無反顧答允了幾項委約創作,這些死線陸陸續續臨近了。還有一只CD,要在明年完成錄製。人生很多角色,我同時擁有的有三十多個,作曲、崇基的工作,還要做個好爸爸、好丈夫、好的寵物主人等等。能保持均衡的步伐,同時間做好每個角色,是最大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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