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人物
2015年1月
(資訊處職員攝)

林超英教授談發展、郊野公園及其他

1. 面對基建發展,保育政策的方向應該如何?

在可持續發展的前提下,我們生活的方式不應該損害後代,令他們難以滿足自身所需要。後代不該為我們今日的不負責任的決定付出代價。這是跨世代的公義問題。如果我們不經過深思熟慮就以「發展」之名破壞自然,我們會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後悔。

2. 香港的郊野公園範圍内有不少鄉村和原居民,那麽,要保護郊野公園時應怎樣做?

本港的郊野公園遍佈鄉村,有些是在零星的小塊土地上,有些位於海邊與山嶺之間。雖然位置偏遠,這些村落在全盛時期都可自給自足:村民靠土地生存,亦回報土地。他們的後人離家工作,在靠近市區的地區定居。我們需要和村民一起想出方法,讓他們維持生計和持續其生活方式。他們可以種植特別的農作物、開設農業教育中心及主辦自然旅遊。這有助於人們重新入住人口稀少,甚至空置的鄉村。

3. 把部分郊野公團發展為住宅或商業地區的做法是否合情合理?

任何發展,只有在其他土地資源都完全耗盡,還要不會剝奪我們後代「快樂地生活,活出生命」的權利之時,才可算合情合理。可是,長久以來我們的思維次序都錯了:我們決定建築後才考慮如何將破壞減至最少,其實我們最先應該思考究竟建築是否必需。大衆對動植物始終是有感情的。如果一項基建計劃只在有限時間對小部分人有益處,這就不應該推行。例如,興建一條新的機場跑道,要考慮旅客的數目可能不會一直上升。絕不能只為換取單只一次的利益,而造成永久的破壞。我們應該珍惜大自然,因為任何破壞往往是不可逆轉,填海過後,土地不能變回海洋。

(陳思祥攝)

郊野公園之外,還有相當多的土地位於低窪平原,可以考慮用作建築發展。可是當中很多是私人持有,意味着政府要跟業主交涉後才有可能建築發展。可想而知,要達到目的,政府開發郊野公園容易得多,因為雀鳥和樹木不能抗爭。

(陳思祥攝)

4. 香港在可持續旅遊方面做得怎樣?當最大份的旅遊業收入來自購物時,鼓勵實踐可持續旅遊的動力是什麼?

香港的旅遊業應該重質多於重量,不能只著重從旅客的飲食和購物中賺錢。旅客蜂擁過境購買紙尿片和奶粉的潮流,不出十年至二十年便會消失。政府要吸引來自更遠地方的旅客。除了飲食和購物,要做到多元化,讓人們有一千個理由到訪,例如進行考古、地質探索、遠足行山、棋類活動、參觀香港的大學和烹飪課程等等。

5. 香港的冬天會在我們有生之年消失嗎?

到了2030年,可能香港一年到晚都不會再有任何氣溫低於攝氏12度的日子。就以現在的中文大學校園來説,很多應該只在春天或夏天開花的樹木,到10月11月依然盛開。人們說謊,甚至專家也說謊,但樹木不會,它們正告訴我們氣候已經變得失控。

6. 氣象學家的身份怎樣塑造你的思維方式?

我認識到大自然是複雜而且難以預料的。無論我們認爲自己知識有多豐富,在大自然面前必須謙虛,否則它最終總有辦法讓我們馴服。我們不能破壞大自然後,欺騙自己說只要補償就可以心安理得,這根本行不通。大自然不是這樣運作的。除了氣象學,觀鳥對我思維方式也有很大影響。它讓我看到雀鳥跟人類有多相似,雀鳥的外形和習性跟牠們的自然棲身地有密切關係。那些出生在乾旱地方的雀鳥如果移居紅樹林,便不能適應。同樣地,我們脫離本身的自然環境也無法繼續生存。

林超英教授是氣象學家和資源保護學家,亦是香港中文大學地理與資源管理學系的客座教授。

 

《續綠中大》電子通訊由香港中文大學資訊處校園規劃及可持續發展處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