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大學校刊 一九七七年秋

答：「好」或「壞」是 談價値的。科學是只管「是什 堆學問是管「應該如何」，這兩類人 頭 • ， 是 形 成 司 諾 ( C . P . s n o w ) 所 謂 「 兩 種 文� 化」對立的狀態。兩種文化的對立事小;但� 人類如坐在迷失了方向的快車上事大。而坐� 着快車又迷失了方向正是人類目前的狀態。� 問:學術界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嗎？又如何面� 對這個問題？� 答:近三四十年來，興起一些新的學問，似乎旣� 不屬於「是什麼」，也不屬於「應該如何」，� 而是談及「決策」的。比如：運籌學、訊息� 學、系統學、控制學、優選學、計算機學等。� 我只能隨便舉幾個例子說明:比如在有限� 的資料下，也要作出決策來，這就是計算機� 工作的一個原理。比如說，在香港下起雪來，� 即是新聞，東京下雪即不是新聞，這即是信.� 息學的原理。比如說，看一件東西，或一件� 事情，整體 來看，而不是分開來看，即 � 系統學的原理，這些學問的方向與方法，是� 與以前的學問不大相同的。� 問：再進一步說一下系統學好不好？這種就整� 體來看，而不分開來看，好像不是很科學的� 方法？� 答：在十九世紀及二十世紀初葉， 切學問均� 受當時科學方法的影響。就是把任何東西均� 要分得很細很小，所謂七寶樓台拆成片段的� 方法。你看羅素的一本講哲學 的 書，名字都� 用 原 子 ︵ L o g i c a l � ， 維 根 斯 坦 ( J . L . wittgenstein) 的哲學最後成了分析 劍橋有些歷史家比如艾克吞 (John Acton) ，� 他編印劍橋近代史大系 ( C a m b r i d g e M o d e r n H i s t o r y ) ，可以說是搜集材料，放在一起 � 就是歷史。至於自然科學，那就更不必提了，� 總之，是專往小地方鑽。� 中國的五四時代受這種影響很大，你看胡� 適之要著中國哲學史，就不能寫完，因爲他要� 把禪宗考據淸楚，於是就陷在裡面了。丁文� 江編梁啓超傳，只能把有關梁啓超的材料合� 在一起，叫做長編，也寫不出梁啓超傳來。這� 是用那時所謂的科學方法來作學問的現象。� 問:那麼錢穆呢？� 答:這問得很好。 所用的方法可以說就是� 現在所謂的系統學的方法， 看整體的，不� 是看片段的。英國 湯恩比的「歷史研究」� 及威爾斯的「世界史綱」，也是用系統學的.� 方法。這幾位史學大師是在他們自己的思想� 裡，發現了系統學。你看湯恩比 「歷史硏� 究」的首卷英勇的保衞威爾斯的方法(也就� 是保衞自己的方法) 錢穆在緖言裏堅定的� 論述著史的宗旨，都是很耐人尋味的 � 說來，你也許很奇怪，我們現在敎計算機� 要用系統學的方法，設計機器也要用系統學� 的方法。� 問：「決策」這門學問，研究不研究「價値」� 呢 ？� 答：「決策」這門學問旣是「是什麼」與「應� 該如何」之間的學問，當 的。優選學第一件事就是先定出目 是選定價値。舉例來說，二十世紀初期的 濟學是以國民生產毛額爲目標，但現在很多� 經濟學家却主張指標應訂爲生產毛額減去處� 理廢料所付的代價，這樣，也許美國並非生� 產很進步的國家了，而進步落後也者，也由� 於目標或價値的不同而要重新估定。� 問:人類價値觀念是不是與生倶來的？� 答：有一派 認爲人類價値觀 由人腦 基本� 設計來控制和決定的。人的眼耳口鼻，各有� 所司， 精密週詳，是極有效和高度專門� 化的系統，人腦亦一樣，它更是一個「有價� 値取向的決策系統」 其設計根本就包括 � 個複雜的原始價値架構在內，因此，原始價� 値觀可以說是與生倶來 。人類對於電腦的� 設計和了解，將有助於研究人腦和價値觀與� 價値判斷的關係。� 問：最後，請說一說你對中國文化的態度。� 答：中國文化即使是世界上最優美的文化，現� 在原封式的保存它也不可能。因爲沒有回頭� 路可走的。現在的辦法是只有與世界人士共� 同解決世界問題 中國過去的文化，當然有� 其參考價値。� 好在整個人類逐漸謙遜起來，在謙遜的心� 理下，西方人鄭重的注視東方；東方人也鄭� 重的考慮自己。這是困惑危疑的時代的一個� 好現象，也是一個應有的態度。� 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