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大學校刊 一九八五年第五期

法。不過,我的學生有許 南美洲和大洋洲敎書 ,他們用我 一定的了,相信他們也會受到這種敎學 影響。 問:您以人類考古學來硏究中華民族文化的演 變,並不像許多歷史學家那樣,只着眼於朝 代的治亂興衰,而重於民族融合同化,這是 一般人類學家所採取的觀點,還是您個人的 看法? 答:這是我個人的看法。考古發掘證明中國地 大物博,民族繁襍,不過由於中國以民族融 合同化爲目標,終於達到語言、文字、政治、 歷史的統一,合天下爲一家。不過,我必須 承認人類學家看事物跟歷史學家的確是不同 的。人類學家認爲世界各民族因爲環境不 同,生活習慣、人情風俗都各異,由此而創 造出個別的文化,五花八門都是求生存的成 績,沒有上下高低的分別。因此,硏究的時 候,絕對不能 偏見,不能以某種文化爲標 準,認爲有異於它的就是野蠻粗陋。 問:在您的著述中,很容易看到您對「天下一 家」、「世界大同」的嚮往。在目前這個分崩 析離、四分五裂的世界裡,您是否仍然有這 種憧憬? 答:世界大同在中國已經提倡了幾千年,基督 敎也有類似的理想,也說了約兩千年。當然 這不是那麼簡單的運動,恐怕很難實現,不 過我仍然是希望國家民族之間的偏見和磨 擦,可以慢慢消除。我以爲各民族必須友善 交往,互相學習了解,才能達到世界大同的 目的。中華民族以往在文化上的努力和經 驗,是可以借鑑的。 目前使世界四分五裂的就是國家 漲,然而,愛國又是天經地義的, 加以提倡,這的確是個矛盾。 問:您對中華民族文化的前景,有甚麼看 答:講到世界文化和國家的力量,到目 爲 止,還沒有那一種文化或民族能夠獨覇世界 超過五百年的,即使英國的强盛,也不 三 百年。我相信三、五十年後,中國是會再興 盛的。 人類的活動可以分爲三方面:一是人跟自然 的關係,就是利用自然資源,創造物質文 明;二是人跟人的關係,就是要跟別人和衷 共濟,造成有秩序的社會;三是人跟自己的 關係,就是要修身養性,達到精神上的平衡 及安寧。現在中國要現代化,就是在物質文 明上要跟着科學走,這是屬於第一方面的活 動,是有關怎樣利用大自然的。但是其他兩 方面的,例如家庭的制度,人的精神思想等 則還要實驗摸索,或採用新的,或恢復舊的。 總之,對於中華民族文化的演變,不必悲 觀,也不必太樂觀,最要緊的 要有信心。 問:讓我們轉過來談一些您個人的問題吧。您 唸大學的時候,似乎遇到了許多良師,請問 那一位老師對您的影響最大? 答:我受顧頡剛先生的影響最大,我跟他硏究 古代的典藉,向他學做人的道理。顧先生提 倡民族學,很受人類學的影響,他是一位有 理想、很認眞的學者,很喜歡幫助、栽培靑 年學生。 問:您在燕京的時候,改唸中文系是許地山先 生鼓勵您的,是嗎? 答:是的。我本來是唸理科的,但年輕人都喜歡 寫小說,而當時寫小說確是 了小說就拿給許先生看,他就勸 問:那爲甚麼您後來沒有寫小說了? 答:是因爲沒有鼓勵。我第一篇 許先生看 過了,說還不錯,要替我找個地方發表,寄 到《小說月報》去了。那時候《小說月報》 的編輯是鄭振鐸先生,鄭先生後來聽許先生 說:「鄭德坤是我們這裡二年級的同學。」 就回信道:「不見經傳,不便刊登。」這樣, 我寫小說的興趣就淡了。後來碰到顧頡剛先 生,就去唸古書了。 問:如果您當時的作品被《小說月報》採用了, 現在您可能就是小說家啦。 答:對,或者就跟巴金齊名了吧!(一笑) 問:今年三月厦門大學聘請您爲人類學系學術 顧問和客座敎授,十月四川大學又聘請您爲 大學博物館的學術顧問,您跟國內學術機構 的關係是很密切的,是嗎? 答:我以前曾經在厦門大學敎了三年書,爲厦 大創立了一個中國文化陳列所,後來陳列所 擴充爲人類學系的博物館,現在他們請我做 人類學系的學術顧問,主要就是對博物館的 發展提供意見。至於四川大學聘任我爲 博物館學術顧問,主要是由於我跟四川 係。我在四川住了十一年,當我擔任華西協 合大學博物館館長時,替四川的考古學奠下 了基礎。戰後華西大學停辦,博物館的二萬 多件古物移交四川大學,興建新的博物館, 現在他們也是請我和新館長共同硏究博物館 發展的方向。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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