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大學校刊 一九九零年秋‧冬

利益上，而絕不會建立在全人 基礎上。熱帶森林往往被夷爲平 供應肉食；這樣，牛肉與熱帶森林，正是 熊掌，怎可兼得？ 我堅信，若要成功實現現代化，或者， 實際上要國家能生存下去，中國必須旣要 有技術與貿易，又要「天人合一」。 中國應如何抉擇 還是讓我談談中國的情況罷。西方模式的 經濟發展，對提高中國人民生活水平，的確產 生短期的奇蹟，所以它似乎是中國人所要求 的。任何一位中國統治者，都會把更多更大型 的科技，以及市場經濟包括在其管治藍圖之 中，因爲他們首要的任務，是滿足十一億中國 人吃飯的需求。可是，我們能否一方面採用新 科技和市場經濟，另一方面又保持我們傳統上 與自然和諧相處的關係呢？又能否保持我 統的人間秩序呢？我想請敎在座的環境科學家 一個問題：過去幾十年，工業建設明顯提高了 中國人的生活水準，但它有沒有對我們的美麗 河山，對我們的森林、土壤、空氣，帶來無法 補救的破壞呢？破壞 程度又有多大呢？ 我堅信，若要成功實現現代化，或者，實 際上要國家能生存下去，中國必須旣要有技術 與貿易，又要「天人合一」。如果能夠重新發 揚「天人合一」這個槪念，將可對全人類有重 大的貢獻。可是這個槪念並非中國人專有，因 爲其他文明也有類似的信仰。例如十五世紀墨 西哥的阿茲忒克人，「把他們的都城和都城環 境的關係，看作一個整合的宇宙結構，即一個 有秩序的宇宙；並視其中的自然現象爲本質上 神聖的、有生命 ，且與人類活動有密切關係 的……印第安人以一種參與的意識來對待自然 現象：他們視宇宙爲各種生命力之間的關係的 反映，而生命 每一方面，都是在一個內部關 係互相影響的宇宙體系中的一部分」(引自理 查•湯森，一九七九)。「天人合 觀曾經是世界上許多地方人類文化的 應可以再次建立它的地位。 如何貫徹天人合一的宇宙觀 然而，只憑空談並不能恢復這種傳統宇宙 觀的地位，單單堅持正確的價値觀亦不濟事， 還需建立堅穩的制度，以確保這些觀念的貫 徹。也許現在已有容許先進科技和市場經濟， 在「天人合一」的道德環境裡繁榮起來的制度； 又或許這種制度根本未誕生。但無論如何，我 們都得把這種制度建立起來，或識別出來，並 發揚光大。我猜想這種制度可能產生於某種民 主進程中；但要將其辨認，必須在人文和社會 科學範疇中，作大量的學術研究與實驗。香港 中文大學在人文及社會科學領域裡，有許多優 秀的敎學與硏究計劃，領導硏究明天中國文化 中的「人」和「天」，是這所大學義不容辭 責任。中大編刊《二十一世紀》雙月刊，令人 十分鼓舞，希望這只是同一目標下衆多的新猷 之一。在未來數十年間，經濟發展仍備受注意， 那麼人文及社會科學的硏究與實驗，在香港和 中國，特別在未來歲月裡，能否得到各方面足 夠的關注呢？即使如我們所希望的，這方面 研究和實驗得以開展，但又能否對我們上面所 提出的問題，及時提供實際有效的答案呢？這 些都是令人關心的。 各位畢業同學，這是我們大家共同面臨的 一項挑戰。典禮結束後，我們就得捲起袖子， 投入工作。我們要做的事太多了。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