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wsletter No. 479

到任同仁 Newly Onboard 仿龜湯在1865年出版的 Alice ’ s Adventures in Wonderland 佔了不少篇幅。在第九章，紅心皇 后問愛麗絲見過 Mock Turtle 沒有，愛麗絲說她不知道那是甚麼，皇后答得妙： ’It’s the thing Mock Turtle Soup is made from’ 。後來，愛麗絲果真見到 Mock Turtle 。牠細說從頭： ’Once I was a real Turtle’ ，到了第十章還唱了一首歌： ‘Beautiful Soup, so rich and green, / Waiting in a hot tureen!...’ ，「濃稠綠色」的湯，可見作者 Lewis Carroll （ 1832–1898 ）對仿龜湯並不陌生。 Alice ’ s Adventures in Wonderland 一書充滿語言和邏輯的捉狹，叫翻譯家又恨又愛，面世至 今中譯本幾乎近百。好些譯者如陳復庵（ 1981 ）、張曉路（ 2002 ）、吳鈞陶（ 2002 ）都把Mock Turtle翻譯為「假海龜」，丫亮（ 2006 ）叫牠做「模擬龜」，趙元任 1922 年初版的《阿麗思漫 游奇境記》稱之為「素甲魚」，何君蓮（ 1936 ）亦隨之。且看有關 Mock Turtle 的對話是怎樣翻  譯的： 原文 趙元任譯文 陳復庵譯文 Have you seen the Mock Turtle Yet? 你看見素甲魚沒有？ 你見過假海龜沒有？ No, I don’t even know what a Mock Turtle is. 沒有，我連知道都不知道  素甲魚是件什麽東西。 沒有，我甚至不知道什麽是 假海龜。 It’s the thing Mock Turtle Soup is made from. 那就是用來做素甲魚湯的 魚。 就是做假海龜湯的那個東 西。 Once, I was a real Turtle. 想當初，我還是一個真的  葷甲魚呀。 從前，我是個真海龜。 兩派各以真假、葷素分之。單看譯文，語言學家趙元任譯得精妙。第一，燉甲魚是中國貴重補 品，稱甲魚而不稱龜，聽着高檔。第二，中國人甚少直認不諱端上桌的食物是假的，定會粉飾 一下，所以稱素不稱假，就好像那些齋口不齋心、硬是要把豆製品冒充葷腥的所謂齋菜一樣。 可是深究下來，真正的 Mock Turtle Soup 只是將貨就價，並無去葷就素，尤其是插圖裏的 Mock Turtle ，插畫家 John Tenniel （ 1820–1914 ）特地將之設計成牛頭龜身，前鰭後蹄加條牛 尾巴，明明就是一隻動物，何素之有？除非素甲魚是指吃素的甲魚吧。 翻譯之難，就在於文字之意義往往不限於字面，而包括背後蘊藏的文化、背景、用心。 假作真時真亦假 昂貴珍奇之物，以假亂真者定眾。舊稱 贋 品，時稱A貨。最讓我們甘願受矇騙的A貨食品，應 是街頭小吃「碗仔翅」了。明知是粉絲豆粉水，還是吃得津津有味，也沒誰會用《商品說明  條例》拘控之。大家都明白，這就是平民版的珍饈百味，假冒一下名字，算是個心理安慰吧。 不過，香港旅遊發展局網頁在介紹這街頭小吃時，倒不敢掉以輕心，說明是 ‘Faux Shark’s Fin Soup’ ，省得保育人士誤會。 我們常以為外國人不會像中國人般「背脊向天人所食」，其實也是誤會。十八世紀，在加勒比 海熱帶海域航行的歐洲船員，發現重可達四五十公斤的綠海龜，以之為橫越大西洋途上難得 的肉食。隨後，他們把海龜裝在水箱裏，用船運到倫敦，催生了 Turtle Soup ，成為英國上流社 會的珍味，甚至風靡歐美。此湯準備工夫繁複，去殼取肉放血，更得小心保存綠色的脂肪，那 是味道質感與顏色特點所在。流傳至今的食譜，大抵都有馬德拉酒、紅辣椒粉和醃鯷魚等調 味，也有把龜肉打成肉丸子，加上煮熟的龜蛋，以龜殼當湯盤，甚至徵用內臟，湊成全龜宴， 極盡排場。 遠渡重洋的龜成本高昂，很快，平民版出 現了。 Hannah Glasse 1784 年版的 Art of Cookery 載有 ‘Mock Turtle Soup’ —仿龜 湯，以小牛頭代龜，牛骨和牛皮釋出的膠 質讓湯變得濃稠，牛舌也用上了，調味則 類似，至於味道是否能媲美原裝正貨，恐 怕只有那些有機會喝遍真假的才能比較。 君子坦盪盪， Mock Turtle Soup 這個菜名 擺明就是個仿製品，也沒有加進食用色  素把湯染成綠色。維多利亞時期的食經 權威 Cassell’s Dictionary of Cookery 載有  近萬條食譜， 1875 年的版本就有超過十 個仿龜湯的做法，包括用豬耳、牛膝的變 奏版，可見其流行程度。發展到 1900 年前 後，連美國的罐頭金寶湯也湊一把興。 說東道西 479 • 4.6.2016 9 Information in this section can only  be accessed with CWEM password .  若要瀏覽本部分的資料， 請須輸入 中大校園電子郵件密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