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wsletter No. 480

災，我們會提供災害醫療及公共衞生技術支援，評估備災工 作成效。」 中心的網上課程「災害與人道救援中的公共衞生原理」，全 球學員三千多人，當中約有十個來自尼泊爾。該地發生地震 後，他們表示急需培訓，CCOUC即組隊前往，八周內訓練了 五十九個非政府組織進行災後工作。受訓者又成為培訓者， 把知識和技術在當地廣傳。世界衞生組織東地中海區域諮 詢會議在2013年11月於約旦首都安曼舉行，認可CCOUC為 亞太區唯一有能力就應急危機管理的課程發展和培訓，以及 為草擬衞生應急危機評估指引提供專家意見的研究機構。 如果說陳英凝帶着學生義工到外地服務，她會修正。「我們 很小心定位。我不是帶學生去服務，而是培訓。」她常提醒學 生不要以為自己是施與者，或比人優越的改革者。「村民願 意讓你登門入戶了解他們的人生，憑甚麼三言兩語便要人家 改變？戒煙是好事，如廁後洗手合乎衞生，科學上也正確， 但不能強迫，只能教育。」隨隊學生都經過嚴選，要有起碼的 公共衞生知識和醫護技能，對人對事感應敏銳，內心定位清 晰，不能當個災場遊客。 到外地在野學習，旅費是起碼開支，籌募機票也成了陳英凝 的要務。本來只望女兒安安穩穩讀完醫科做個專業人士的 父親 陳作耘 醫生，用妻子的名義，成立了陳郭淑雲人道救援 考察獎，贊助學生到世界各地參與人道工作，遙記妻子當年 支持女兒往非洲，因而幫助她認清事業方向。 中大和牛津大學協議成立的CCOUC，主要靠捐款支持運 作。陳英凝最希望災害與人道救援研究可以成為大學的常 設學科，持續發展。「這些年來，我們一點一滴摸索過來，但 前面還有無盡的發展空間。我希望更多年輕人修讀救災課 程，把我們的專業工作發揚光大，貢獻社區和國家，甚至走 出亞洲，盡世界公民的責任。」 好人總在無聲處 數年後，陳英凝在泰國有更深的觸動。她隨「無國界醫生」 的護士到了貧民窟垃圾堆旁一間木屋，一個垂死的同性戀愛 滋病人被家人遺棄，得好心人收留住在黑漆漆濕漉漉的屋 底。他睡在地上，瘦得只剩六十多磅，滿身傷口。護士默默地 驅趕嚙咬他的鼠群，戴上手套，溫柔地給他抹淨全身，塗藥 膏，包紮傷口。「我坐在那兒半個小時，差點就哭了。真正的 好人，往往是寂寂無聞地付出。這位為瀕死病人維護尊嚴的 護士，就是天使。」 在往後的日子，陳英凝與更多創痛的場景碰面，漸能達觀處 之。「生命很虛幻，壞狀況發生了，我可以做些甚麼令它變好 一點？眼前的人我救不了，怎樣可以讓那剩下的短短生命的 質素有點改善？我積極，不是因為我不明白現實可以有多黑 暗。但是，內心的光明十分重要。」 比災難先走一步 很多人以為陳英凝就是 揹着工具去災場搜救， 或帶着學生去護理傷 患，其實不盡然。她解 釋：「CCOUC是一個 研究、教育和知識轉移 的平台，七成的工作是 進行實證為本的跨國合 作研究，探討如何為自 然災害高危地方，主要 是亞洲地震帶和水災 頻仍的農村，準備應變 能力，以期把破壞減到 最低。這些地方一旦受 陳 英凝 ，家境不俗，履歷顯赫的漂亮女教授，在大學講 學，也就是一幅妙曼風景。可是，她一年到晚，總是 往條件惡劣的自然災害高危地區跑。去年6月，她在尼泊爾 評估地震災情。有時帶着學生，星空下的草原便是她的教 室。在青藏高原教育藏民公共衞生，她抓着空隙，致電回家 替女兒準備默書。同輩友人品酒饗宴，她無暇參與。今年頭 四個月，她在校園的日子只有九天。大年初二，帶着丈夫孩子 出發，又到哈佛講學去了。 職銜無數的陳英凝，是中大和牛津大學合辦的CCOUC災害 與人道救援研究所所長、中大全球衞生中心總監、中大公共 衞生及基層醫療學院副院長、香港樂施會董事會副主席，以 及聯合國減災署亞洲科學技術及學術諮詢小組成員。 從實驗室到在野 陳英凝以加州中學化學成績第一考進約翰霍普金斯大學， 修讀生物醫學工程，本打算通往醫科。頭兩年，每星期八小 時待在實驗室，「工作達標，論文也寫了，可我悶得差點要發 霉。」她自覺不適合在實驗室做傳統科研，導師鼓勵她到外 面看看，安排她以初級研究助理員身分隨聯合國兒童基金 會營養測量隊到旱災後的津巴布韋。母親縱萬般不捨，還是 自掏腰包給她買了機票，千叮萬囑要她保證完整無缺回來。 到了非洲，遇到各式各樣的人，一籮籮有待解決的難題，這 初生之犢的勁頭來了。一個晚上，遠處村子裏有個和她一樣 不到二十歲女子要分娩，陳英凝一心趕去見證生命誕生，可 是迎來的卻是死亡。不足月的男嬰，生下來就死了。接生婦 也習以為常，用布草草包了，端給產婦。「那母親出盡力氣爬 過來，跪地捧着兒子要我救。我驚魂未定，不知所措，只得取 過一杯暖水，抹掉嬰兒眼耳口鼻的血，給他急救。」她給死嬰 做了十多分鐘的人工呼吸，也不知該何時停止。反倒是那母 親拉着她的手，點點頭，抱回孩子，重新包裹。 那晚月亮特大，小姑娘失魂落魄地在草原上走了三個小時回 營地，不知道怎樣處置自己的情緒，直至見到團隊的一位德 國護士，才頹然大哭。「她安慰我說，其實對一個未吸過一口 氣的嬰兒，即使甚麼都不做，也沒有錯。我已盡了力，而且做 得很好。在津巴布韋八星期，既有愛心又理性的團隊給我很 大啓發和支援。我打定主意從事人道救援，後來就到了哈佛 讀公共衞生科學。」 Photo by ISO staff 特寫 Feature 陳英凝：在高危地域踏步 Emily Chan: Treading Tender Territories 4 480 • 19.6.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