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lletin Vol. 3 No. 3 Oct 1966

勸勉有加 蕭約先生 代表美國雅禮協會致詞 督憲閣下督憲夫人，大學校長先生和各位嘉賓： 我眞莫名其妙我何以會到這裏來。我的意思是說在 此貴賓顯要雲集的塲合中，何以要我今晚在此講話， 這是我百思莫解的。美國雅禮協會的方針，素來主張 要退居幕後，儘量不顯露身份。也許是中文大學當 局，今晚第一次宴客只想付晚宴之費，不想出其他費 用所以想出以最廉宜的代價來請人演講。 李博士卓敏旣要我講話，我旣覺盛情難却，同時也 很感榮幸；所以不能不在這裏說幾句話。我所要說的 算是我個人的意見，也可以說是我要向各位所坦白 話。 對于本屆畢業班同學我所要特別坦白的，則是我和 你們中的某些同學一樣，並不是個學者。數年前我曾 敎過英語。我曾有一位學生，在其論文的末段，寫有 恐嚇的言辭說：「我耍你時常給我一百分，九十分， 八十分，七十分或六十分的分數；如果我所得到的 數只有五十分，四十分，三十分，二十分，十分或零 分時，我就要投河自殺了 我死了不能復生。」 雖 然只給了他四十分，而他並沒有實行他的恐嚇。可是 最令人沮喪的就是他的英文始終沒有進步，連他的同 學也是一樣。到了是年年秒，我覺得自己倒要去投河 了。後來，我轉行從事寫作和新聞事業，最近才再囘 到敎育界來工作。 爲了這一事件和其他的事件，使我在學者們面前感 到敬畏而謙遜。我覺得學者是超乎一般人之上的；我 並非僅指他們追求眞理可欽的成 能，智慧，得天獨厚，與衆逈然不 雖然我至今仍有這樣的感覺，但我又逐漸發現他們 之中也有許多和常人無異的。例如在大學服務中心， 這是我服務的地方，協助若干來訪的學者。在該中 心有一張圖畫貼在告示欄上。這圖畫所畫的是蘇葛利 查，他是一位文藝復興時代的語言學家，這位語言學 家一望見西洋菜時‧使陷於歇斯德里的病症了。如今 我發現有一位學者會畏懼西洋菜時，我感到放心許多 了。因爲 覺他也並不比我强了多少。不久以前，我 曾在雜誌裏讀過幾篇有趣的文章，討論英國的史學家。 他們互相稱名道姓，但所稱的不是他們的眞姓名，而 是職業的名稱。他們所彼此標榜的是稱對方爲「呆人」 或稱爲「笨驢」，甚至稱爲「羊頭」者，我認爲如果 有二位學者互稱其名爲「羊頭」時，則最少其中一人 確是羊頭，或者二人皆是羊頭了。這樣使我對他 敬 畏之心稍稍輕減，我因而斷定他們是和我一樣，均屬 普通常人，並像我一樣也會做錯事的。 各位本屆畢業男女同學，一九六六年的畢業典禮使 我與各位相見，並使各位獲得教育。如果你們的敎師 也會犯有錯誤，相信許多好敎師也會承認，則你們所 得的教育就還不算完全了。 我相信你們也不會叫他們退囘學費的，但我更相信 你們要充實其不足，就要有堅耐的精神。我以爲你們 大家也明白，你們業已獲得有寶貴的學識，故對於正 確而可貴的事物，務須愛惜之。無論如何，你們如有 此懷抱，則在開始接受第二步敎育時，終身將受其益。 現再說個故事，有個小童很緊張地對其老師講，不 久他就將有一個小弟弟了，有一日他的很開通的母親 許其撫摸她的腹部覺得胎內的嬰兒躍躍而動。自此以 後，他在校裏默默無言，不再 其老師問他，何以許久不復談其小弟 沉痛的囘答：「媽媽已經把他吃掉了」。 爲你們今日所得到的知識，遠遠超過那個小童對於生 物學知識，這一點，甚至讀哲學的學生都會知道—— 但從今廿五年以後，你們的學問，將勝於今日的學 問，亦猶你們今日之 問 勝於小童之學問了。 這裏有兩個要問的問題——第一是爲甚麼，第二是 怎麽辦。「爲甚麼」的囘答很簡單。你得繼續你的敎 育，因爲你不過纔開始受敎育。如果你不繼續，如果 全世界的畢業生都到此爲止，那麼，人類的文明，最 後，甚至整個人類，都得從此完結——就那麼簡單。 至於「怎麼辦」，我只能提供我個人的意見，幸好我 的意見也很簡單。第一，對於你的所學 不要自滿， 有過卽改，絕不忍耐。在這一方面來說，滿足就是不 求進步，忍耐就是絕望的形態。最主要的就是不斷學 習。譬如，你如果是學生物 ，無論如何，你也得唸 唸歷史，硏究一下各種藝術。一個科學家如只懂本行 科學，世界上再沒有人比他更俗不可耐的了。在同一 地球上，一個諷刺家如只懂藝術，對於人類社會進化 之知識及其影響 一無所知，等於住在象牙塔裏面。 所以，如果你是專硏中國文學的，無論如何，你也得 唸唸有關古生物學和人口問題的書，並且要明白除非 宇宙學家和太空物理學家與他們幹工程 同事們能找 到一個方法，把我們搬到一個更長壽的星座體系去， 中國的古典文學，與柏拉圖的哲學和莎士比亞的文學 一樣，都會在公元四，六 〇〇，〇〇〇，〇〇〇 的時 候一起消滅。這就是第二步。 第三步就是：對於將來在教育上的探討，你們要組 織起來。三十年前，當我還是一個學生 時候，我們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