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大學校刊 一九八三年第五期

訪問李約瑟博士 問：《中國科學技 著，對溝通中西文化有其一 博士當初爲甚麼會開始這方面的硏 答：學術巨著則愧不敢當。至於我爲甚麼會寫 這本《中國科學技術史》，可以說是由三位 到劍橋攻讀博士課程的中國靑年學者所引 起的。我發覺他們的腦筋和智力跟我們的沒 有兩樣，他們的硏究做得跟我們一樣的好。 因此我心裏就產生了一個疑問：爲甚麼現代 科學的起源是在歐洲而不是在中國？當我們 對這個問題有了較多的了解之後又想到：爲 甚麼中國的科學、科技和醫學 前十四個世 紀都比歐洲先進呢？同時，我又很自然的想 到另外兩個問題：中國在上古和中古時代究 竟有甚麼成就？爲甚麼歐洲自十七世紀起即 處於領導地位？這些問題都觸發起我的思 考，決定要去找出答案。 問：這會不會跟本國的社會和經濟發展有關？ 答：我相信是有關的。歐洲的社會狀況無疑對 現代科學的發展極爲有利，但在中國則不 然。這大槪與貿易活動有關，但至於實際的 關係是怎樣的，我們還不大淸楚。不過有一 件事我們是可以肯定的：自從十五世紀中葉 以來，歐洲經歷了三大變化，但在中國卻沒 有類似的事情發生。第一是宗敎改革，第二 是資本主義和資產階級的興起，第三就是現 代科學的興起。三者實在難以分割。當然， 如果你是神 家，你或許會說宗敎改革是最 重要的；如果你是 可以說經濟的發展趨向是最 是個舊派的科學史家，你也許會說 不及科學思想本身的發展來得重要。可是， 我們還是 大相信這些因素是互不相關的。 問：那麼，中國在科學方面的發展對現代科學 的興起是否有一定的貢獻？ 答：這是一個很好的 題。中國在科學上的發 展的確對現代科學的發展起了積極的影響， 這一點，連歐洲人自己也不知道。一般人都 以歐氏(Euclid)幾何和托勒密(Ptolemy) 天 文學爲現代科學的起點。當然這是十分正確 的，但除此以外，還有第三個因素，就是對 磁學的認識，而中國人是最早硏究磁學的。 事實上，當歐洲人還未知道磁極性，中國 已經有人爲磁偏角(即磁針不指向正北)的 問題所困惑。總而言之，磁學早期的硏究， 特别是有關磁極方面的研究，最早出現於中 國。 問：中國古代諸子百家的思想是否有利於中國 科學和科技的發展？ 答：在這方面，我們總是覺得道家的影響是最 大的。因爲當你追溯古代科學的根源時，就 會發覺道家是無處不在的，無論是在藥學、 煉丹術、早期化學、水力工程學，或是其他 方面。其實這也是十分自然的事，因爲「道」 基本上可以說是大自然的規律，也就是大自 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