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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共賞

深閨自有橫松傲

蔡含《仿夏昶橫松圖》(局部),1676年;手卷;紙本水墨;48.5 x 441厘米<br>
香港中文大學文物館(1995.0691);北山堂惠贈<br>
此畫連同李因部分作品現正於文物館展出,展期至3月12日

中國繪畫史上不乏女史留名,她們的藝術內涵固然值得欣賞,其背後的歷史和文化底蘊同樣值得細味。

刻下在中文大學文物館展出的《仿夏昶橫松圖》正好帶領我們跨進明代女畫家的門檻。此畫據說是明代著名書畫家蔡含(1647–1686)之作,她是冒襄(1611–1693,字辟疆)的姬妾。

在明代社會,閨閣丹青如無家族男子之助與首肯,難以流傳於外;細讀冒襄在此手卷上的題跋當可佐證。其時,丈夫在妻妾的畫作上題跋,述其原委,是常有的事。葛徵奇(1645卒)之於其妾李因(1616–1685)、趙均(約1591–1640)之於其妻文俶(1595–1634),均屢有此擧。

回說此畫之作,正是由為夫者促成。按冒襄所題,他與友人方邵村評書賞畫,激讚夏昶所繪的橫松「蒼勁如虬」。回到「閨中」提起此事,竟有「不緣學識,末由傳染」者奮筆畫出風格堪比馬遠(南宋畫家,1190–1224)的佳作,「勢高而險,屈節以恭,狂枯既若,擇仁偃蹇」。所以他特誌此題,與邵村「共存一笑」。冒氏之語不但有鑒證之效,更具陳此閨中之作之所以得外人賞覽之緣由。這幅向夏昶致敬的橫松圖,如果作者沒有看過真跡,而只憑旁人口述而摹畫,功力實匪淺。

同代閨閣畫家不乏在其作品蓋章者,觀者無需猜度揣測。不過,《仿夏昶橫松圖》究竟是誰的手筆,則頗有商榷。冒氏在解釋成畫的來龍去脈時,提到方邵村、夏昶,更旁徵杜甫,博引馬遠,總之就是沒有明確點出那位居於閣中閨中理應為女子的畫家名字。畫上亦無個人印章,但有一枚「雉皋冒氏水繪庵蘭閨雙畫史」。原來冒氏的另一妾金玥亦擅丹青,與蔡含並稱「雉皋冒氏水繪庵蘭閨雙畫史」。以此推之,此畫可以是蔡含或金玥所作,又或二人合作。

古代女子作畫,並非單為了在深閨怡情養性、排遣時光以資自娛,許多畫作成了丈夫在社交圈子聯絡友情、饋贈應酬,甚至藉以獲利的工具。據載葛徵奇就常以李因的畫為禮。晚明鑒賞家李日華(1565–1635)在其《六硯齋筆記》提到曾獲葛氏贈李因畫作,禮尚往來,他則賦詩一首以酬答。葛徵奇在《蕪園詩集鈔》記載了他把李因的畫送給陳函煇(1590–1646)的軼事。趙均把文俶的作品送給朋友,而得到酬謝。冒襄把其妾的畫送給方邵村,大抵是友誼永固的一個紀念吧。

冒襄題跋<br><br>
<em>少陵云:「天下何人畫古松?」此斷非閨中弱腕所能揮灑。余慈受閣中亦既有放筆為直幹者矣。丙辰初夏,龍眠邵村方二老兄過訪,相與縱觀書畫,極賞夏太常橫松如虬。歸語閨中,復有能奮筆臨之。勢高而險,屈節以恭,狂枯既若,擇仁偃蹇,復類馬遠,未入天台,何從見石橋南畔?如直凈寺輒能掃千年萬年。不緣學識,末由傳染,一見古蹟即能淋漓奔赴。豈石鼓岩子所云:「忘筆墨而有真景者耶?」題歸邵村共存一笑。雉皋世弟巢民冒襄識,時年六十又六。</em>

本文出自《中大通訊》第492期(2017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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