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大學校刊 一九八三年第二期

在愛丁堡大學畢業後 聽，還同時在巴黎大學註册 假，就去巴黎。 在法國斯塔拉斯堡大學硏究時，我的指導 敎授是夏爾布隆代爾(Charles B l o n d e l ) ， 他是硏究心理學和文藝批評的，我在他的指 導下寫成博士論文《悲劇心理學》，這是用 英文寫的，中譯本已於八二年在北京出版。 問：您的美學思想，主要是受那幾方面的影響 的 ？ 答：我學美學是從硏究意大利人克羅齊(Croce) 的觀點開始的。他是當時歐洲公認的美學大 師，大家都在學他，所以我所讀的其他美學 家的書，有許多 受他的影響。後來，我對 他的某些觀點不大滿意，在三十年代時寫了 《克羅齊哲學述評》一書，其中就有闡述。以 後 ， 我 又 研 究 他 的 老 師 維 柯 ( G i o v a n n i B a t t i s t a Vico)的著作，發現克羅齊 美學觀點和 維柯的不完全一樣，我認爲維柯更偉大。我花 了差不多三年時間，把維柯原著《新科學》 翻譯出來，今年已有一個初稿，回去再重 校對一遍，大槪明年就可以定稿了。 我在硏究美學時，往往會把中國和西方的 思想作比較，因爲我的父親是私塾的敎書先 生，我小時候隨他唸過幾年書，背誦過的中 國詩文，還很有印象。我認爲反映中國美學 思想最重要的是《樂記》，硏究美學時，我會 回想起這些書。另外 我還受到一些近代中 國美學家的影響，主 蔡元培是以前北京大學的校 德，是正式硏究過 的。王國維 小書《人間詞話》，我從中受到很多啓發。 可以說，我的美學觀點，是在中國儒家傳 統思想的基礎上，再吸收西方的美學觀念而 形成的。 問：五十年代特別是全國美學大辯論以來，您 的美學思想產生了甚麼變化？您是怎樣把以 前的思想結合馬克思主義的美學觀點的？ 答：我一直沒有間斷過寫美學的書，也一直沒 有間斷過「打官司」。五十年代全國性的美學 大辯論、大批判，是在當時三派美學觀點中進 行的。一派是認爲美是純客觀的機械唯物論； 另一派是認爲美是純主觀的純粹唯心論；再 一派就是我代表的主客觀辯證統一論。我認爲 交藝是反映自然的，「自然」旣包括了客觀 世界，也包括了人。我始終堅持這種看法， 單槍匹馬作戰，持續了二、三十年之久。 當時人們批判我的觀點是唯心主義、是反 馬克思主義的。爲了弄淸楚馬克思主義究竟 是怎麼樣的，我決定開始自學俄文，那時我已 經六十歲了。我仔細閱讀馬克思主義經典著 作，發現譯文有嚴重的錯誤，歪曲了馬克思主 義。經過硏究，我發現馬克思主義有很高的 學術價値，它不單不否定人的主觀意志，而 且以人道主義爲最高理想。所以，我明確地 提出要衝破 性論、人道主義、人情味和共 同美感這些文藝 問：請您談談國內美學硏究的情 答：自從全國性的美學大辯論開展以來，人們 對美學產生了興趣，特別是敎育界，都覺得 有必要在大學裏開設美學史這個科目。 美學是必須放在廣博的文化基礎上硏究的 專門學問，硏究美學的人都是從文 、藝術、 心理學或哲學開始的。國內美學界最欠缺 的，就是這樣的基礎。此外，我認爲硏究美 學首先要對一門文學 藝術有深入的 ， 並且起碼要精通一種外文。現在許多年輕人 都想學美學，但是基礎和外文水平都不夠。 不過，只要他們有興趣，學好外文，仍然可 以迎頭趕上的。當前國內的美學硏究雖然還 看不出有甚麼成就，但前途還是樂觀的。 問：朱敎授提倡美學，不遺餘力，那末您以後 預備做些甚麼工作？ 答：剛才說過，回去以後，我要把我翻譯維柯 的《新科學》從頭到尾校對一遍；另外，維 柯的自傳還沒有譯出來。以後，如果精力好， 我還要把馬克思的《巴黎手稿》全部翻譯出 來。目前我已譯了一部分，這本書是全世界 至今都在爭論的一本重要著作；但國內過去 的譯本很多都譯錯了。 這次回去以後，我要正式宣佈退休了，這 樣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和精神從事研究工作。 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