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大學校刊 一九八四年第五期

麼樣? 答:除了剛才所提的寫八本書,我本 翻譯赫爾岑(A. Herzen)的五卷回憶 的來說,我現在一共還有七本書未完成,晚 上睡覺都掛在心裡。〈創作回憶錄〉出版了 〈隨想錄〉也出版了四本,第五本才開了頭。 小說我希望能夠完成一本,〈撲不滅的火 熖〉恐怕會成爲不兌現的支票了。至於翻譯 的五本書,第一册已經出版,其他的,如果 我完成不了,已經說好由一位朋友代我繼續 翻譯。 問:您一九七九年接受記者的訪問時,曾經說 過寫不寫自傳八十歲以後再說,您現在有沒 有想過寫自傳呢? 答:我想還是先寫完最後一本〈隨想錄〉和一 本小說,以後有時間才再考慮 吧。但 是我的困難是記憶力差了。茅盾先生最後的 一本著作是回憶錄,他花了許多功夫,每一 件事、每一章寫好了,還要到處找資料去核 對。我恐怕沒有這個條件和精神。 問:您在〈隨想錄〉裡不斷提倡說眞話,並且强 調獨立思考的重要性,主要是針對什麼的? 答:我寫〈隨想錄〉是作爲遺囑寫的。我寫作 四、五十年了,走了那麼長的道路,是要總 括一下自己的看法的。我講自己的看法,不 是一定對,但對後人來說,也是一種參 。 所謂說眞話,就是講自己心裡的話,自己相 信的話,自己思考過的話。打倒「四人幫」 之後,我想到自己的問題,感到自己也有責 任,因爲我有一個時期也曾相信「四人幫」 的假話,也曾在武力下低頭, 子。所以我提倡講眞話,這是勉 實話是要從自己做起,我要寫下我的經驗 主要就是不讓這種「浩劫」再發生。如果大 家都獨立思考,就不會讓人踏在自己身上走 過去。作家要創作,就要獨立思考,不然, 多一個作家有什麼好處? 問:中國的作家說眞話會不會受到壓力? 答:我看壓力不能說沒有,但也 大。你認 爲生活是這樣的,事實是這樣的,你的分析 是這樣的,人家也不能强迫你改變。任何一 個作品都會有各種各樣的反應,有人批評, 有人贊成,關鍵是自己有獨立思考,有自己 對生活的認識。作家寫的如果是眞話,別人 是改變不了的。 問:現在國內作家是不是仍然受到許多框框的 限制? 答:如果自己思想解放一點,就能寫得解放一 些。如果寫的時候,老要考慮這個過不過 綫?那個對不對?就會覺得諸多制肘。作家 應該說眞話,把自己相信 寫出來,讓讀者 去評論。 問:您覺得現在國內的作家怎麼樣? 答:我現在生病,看的東西不多,但我接觸到 一些中、靑年作家,感到他們比我們强得多。 生活培養作家,經過十年「文革」,很多人 對生活的理解也深了,反映生活的題材也廣 了,他們 自己親身經歷過的都寫得較成 熟,特別是一些中年作家。 問:您對靑年作家有什麼忠吿? 答:作家要寫得好,首先的 當然他懂得的東西越多越好,最好是 到牙齒」。其次就是要多寫’多寫才能熟能 生巧。 問:您帶頭倡議設立的現代文學資料館,現在 建館工作做得怎樣了? 答:文學館是中國作家協會下的一個單位,有 一個二十多人的籌備委員會,設在北京西郊 的萬壽寺。文學館從無到有,從小到大,現 已收集了五萬册書,其他資料也正在徵集。 目前有關茅盾和老舍的資料較多,我自己的 也有,主要是手稿、信函、圖片等。現在已經 開了幾個專題的陳列室,曾經試過開放給 藝界人士參觀,但正式建館大槪要明年初。 以後如果有錢,會蓋一座較完美的場館。 問:最後,請您說一說您的筆名的由來,因爲 過去許多人都誤 爲您是取了巴枯寧和克魯 泡特金這兩位無政府主義者的譯名的首尾兩 字來做筆名的。 答:這個我已經解釋過很多次,但是不相信的 人還是不相信。一九二八年我在法國沙多— 吉里城拉封丹中學寫完了〈滅亡〉,想取個 筆名,剛好當時的中國同學「巴恩波」投水 自殺了,爲了紀念他,我便取了「巴」字。 而我當時正在翻譯克魯泡特金的〈倫理 的 起源和發展〉,我就取了一個「金」字,合 成「巴金」的筆名。我一九七九年再訪沙城 的時候,拉封丹中學的外國學生登記名册也 不全了,我自己的名字也找不到了,倒找到 「巴恩波」的名字。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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