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wsletter No. 79

期望與挑戰——新教師談感受 四位新教師應本刊之邀,在他們任教兩個月後, 執筆暢談感想。從個人理想、學生程度及課堂表現, 以至師生關係、大學及同事的支援等均有論及, 既有肺腑之言,也不乏眞知灼見。 本刊設公開論壇,促進各方意見交流。 論壇題目或由本刊擬定,或由讀者 提議。歡迎同人來函建議題目及 陳述己見,甚或回應個人的觀點。 教 與 學 的 心 理 健 康 心理學系陳衞博士 看看手錶,已經是四時五十分,我 於是把這一堂課的最後一個要點略作說 明,便結束了三個小時的授課。也許是 上課的時間太長了,同學們看來都有點 疲倦。所以當他們得知課堂完結時,都 不禁流露出鬆一口氣的模樣。他們有些 在收拾文具和筆記,準備離去;有些則 繼續與同學討論剛才課堂上的某部分內 容。這個時候,我通常都是靜靜地站在 一旁,看著他們離去。總的來說,我發 覺他們是快樂地踏出課室的,至少不會 比進入課室時更不開心。 我常常試圖明白他們快樂離去的原 因。最近,我想到了兩個可能性:他們 感到快樂是因爲學到了一些他們認爲有 價値的東西,所以下課時便很滿足地離 開;然而,快樂的離去亦可能是擺脫痛 苦的自然反應。我基本上是一個樂觀的 人,而且不喜歡爲他人製造痛苦,所以 較傾向於接受第一個解釋。這種一廂情 願的自我安慰,至少有助於心理的健 康。 除了觀察學生下課時的神態,我也 不時留意他們在課堂中的表情。我們的 學生比較含蓄,他們在上課時遇到不明 白的地方,都不大會向老師發問。相 反,他們會與鄰座同學討論,或者用一 臉惘然的神情來表示。因此,上課時我 必須口、手、眼並用。嘴巴在說著講 義,雙手就控制著投影膠片的放送,而 眼睛就得環遊四週,察看學生的反應。 每當大多數同學都顯得疑惑時,我便嘗 試把該部分內容重新解釋一次,把問題 說個明白。 要在課堂上取得成功,取決於很多 因素,例如對課題的認識、說話的技 巧、教書的經驗,以及對學生的關懷等 等,而事前的充分準備更是不可或缺 的。就個人的體會而言,我在備課的時 候,常有一個衝動要把自己所知的通通 都說出來。但另一方面,我卻擔心學生 接受不了,因爲他們的需要未必就是這 些東西。要在兩者之間取得平衡,確實 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基於這個緣故,我 很多時都會修改原定的內容,希望藉此 增加學生對科目的興趣,更投入上課。 在現今的大學教育制度下,每科的 上課時間普遍是每週兩至三個小時,師 生在課堂內的接觸或交流實在非常有 限。我們大部分的時間,仍然是活在課 室以外的。下課並不代表教學告一段 落,更不代表學習的結束。我盼望同學 能夠好好把握美好的年靑時光,善用各 方面的資源,盡情享受大學的生活。 我 的 一 點 感 受 和 意 見 訊息工程學系許如藝博士 我在香港長大,完成中學預科課程 後,到美國讀了六年大專,嗣後在美國 電話公司做了六年科技硏究,繼而轉到 一所州立大學任教又六年。今年適逢休 假,很高興回到闊別了十八年的香港, 在中大訊息工程學系任訪問學人,從事 網絡硏究和講授三個科目,並指導一些 學生撰寫畢業論文。 開學前,我希望能任教本科一年 班,結果如願,負責教導他們或然率, 秋季多教一個先進網絡科目。先進網絡 是我的專長,所以教得比較稱心如意。 教大一對我來說是個新嘗試,面對一班 由中學升讀大學的新生,我依稀感覺到 十八年前自己那份興奮但略帶惘然的心 情。雖然今天我站在課室的另一端,心 底明白「上大學」是他們人生的重要轉 捩點。 在美國,從中學升讀大學,學生所 經歷的文化斷層,比香港的來得小。美 國教育強調自學、獨立、探索、表達和 實踐,學生在中學已可自由選科。這也 是我當年赴美求學的原因之一。當然, 美國教育也有很多缺點,諸如學生缺乏 紀律、學術硏究商業化,以及課程消費 權益化。比較之下,我所接觸的香港學 生就顯得勤奮、有紀律;香港的學術硏 究較少因尋求經費而變得商業化;大學 課程的設計和評分標準較可依循教師的 信念和要求,不須過分顧慮到所謂「學 生的消費權益」。 初回香港,我不期然把這些理念和 對學生的期望都帶回來,有的放矢,但 結果不如理想。學生給我的回應是課程 太深,功課太多,教得太快,考試太 難。雖然他們另方面感到上我的課新鮮 有挑戰性,但總括來說,我極需重新調 整目標,多了解他們在新學習形式上遇 到的困難。對於學生口頭和中期問卷發 表的意見,以及同事的提點,我倍加珍 惜,從善如流。 每班學生都是獨特的。我面對的既 不是時下美國的學生,也不是十八年前 的香港大一學生。他們的優點是學習認 眞,態度坦白眞誠,且吸收知識的能力 比美國同輩強得多;缺點是會答不會 問,能按公式分解,循序的能力實在驚 人,但對問題的模擬,假設的引進和批 判,以至日常現象的分析,卻缺少頭 緒。特別是或然率這一科,源於日常生 活,很多是「文字題」,而不是公式 題,他們在考試中答得最差的,是與學 科有關的日常知識。修讀我的先進網絡 科的學生對學術論文的理解力強,但卻 不敢發揮自己的創見,或批判他人的論 點。此外,我也曾問過部分將於今學年 畢業的學生,對資訊革命的了解及其對 社會的正負面評價。他們的答案往往只 講到科技的運用,卻不知爲甚麼和爲誰 而用。 工程學生經過短短三年的本科教 育,所學的非常專業化。現今科技十年 翻新一次,他們要學的比我讀大學時多 了不少,自然沒有那麼深入,但他們有 更多機會與老師一同作硏究,如果可以 延長他們在校的時間(諸如提倡學士碩 士聯合學位課程),提供更多科目讓他 們自由選修,部分科目用小班制以訓練 他們的思考及表達能力,並加強人文化 的科技課程,相信培育出來的人才,就 更能適應二十一世紀的時代需要。 我 對 教 學 的 反 思 教育心理學系鄭佩芸博士 鞍山蒼蒼,吐露洋洋。在海外留學 及工作的歲月裡,不時懷念昔日在中大 就學的那一段美好時光。闊別多年後, 今天能夠回到母校任教,給我莫大的興 奮與喜悅。 然而,個人高漲的情緒,似乎與社 會輿論的調子並不調協。過去兩個月 裡,不時在校內校外聽到類似的言論: 「大學生的語文水平日趨下降」、「今 天的大學生利字當頭」、「近年師生關 係大不如前」等等。事實上,由於高等 教育的普及,大學生的質素自然隨著人 數的增加而變得比較參差。那麼,我該 如何因應實際情況,調節個人對學生的 要求,從而發揮教學的最高效能呢? 首先,我深信教與學是一條雙程 路,教師給學生的回應可促進學生的學 習,而學生給教師的回應則促進教師的 教學。我要求選修「學習理論」的小學 教育課程學生以週記的方式寫下他們對 教學的反思,由我回應他們的觀點與看 法。幾個星期下來,大部分學生都認爲 這種形式的作業有助他們思考教學的問 題,但也有小部分學生覺得強迫的反思 對他們毫無幫助。我遂修訂日後對學生 的作業要求,容許他們選擇接近自己個 性和興趣的作業。在這個教與學的過程 中,師生的相互回應促進了彼此間的溝 通,從而提高了教學效果。 其次,我也深信如果要發揮教學的 效能,教師必須採取主動,給予學生個 別接觸與提問的機會。在學期中段,我 要求學生個別約見我,談論他們對學期 末的作業「個案分析」的構思。這做法 使我有機會認識平日在課堂上比較靜默 的一群,也讓他們在沒有公眾壓力的情 況下抒發他們的見解與感想。至於那永 遠獨立,不願與教師接觸的一群,我也 給予他們選擇的自由,只要他們有信心 將作業做好,則可以與我保持「安全的 距離」,毋須約見我。 至於課堂上的教學,我嘗試設計一 些簡單的教學活動,增加師生與學生之 間的互動機會。課堂上的課題與活動, 也會因應學生的回應而修訂。 總而言之,無論今天的大學生的水 平如何,我希望可以就他們現有的水平 予以引導,務求他們的學識與學養能夠 提升到另一個層次。在面對大學強調硏 究、著作的壓力的同時,我希望我曉得 如何分配自己的時間,使教學與硏究並 重。 最後,我想藉這個機會謝謝我的老 師。陳特老師與何秀煌老師的身教,奠 定了我今日對教學的熱誠與信念。我也 多謝過去兩個月來學生所給我的回應。 他們的回應,使我對教育充滿希望。 中大通訊 第七十九期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四日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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