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wsletter No. 95

式投身裝裱工作， 協助父親打理店 務，直至去年十二 月加入中大服務。 緣結中大 他說：「家父 與利先生(利榮森 博士)相熟，受託 找人到中大文物館 幫忙，父親便舉薦 了我。」利榮森博士是中大終身校董兼文 物館管理委員會主席，熱愛中國文化，大 力支持文物館；中大藝術系和文物館上下 與他相熟的同人均尊稱他爲「利生」。 文物館主任甯雄斌先生表示，該館有 兩、三成書畫藏品，以及小部分外界借予 該館展出的字畫，必須重裱才可展出。 「我們對裱畫師的技術要求很高 上手移 民離職後，招聘很久也覓不到適當人選 幸得利生幫助，才情商得黃師傅到館。」 黃師傅表示，被蟲蛀、起霉點、折 裂，或以洋紙裱背的書畫均需翻裱，目的 是重現書畫的原有光采並延長它們的壽命。 裝裱步驟 裱畫工序可簡單分爲托畫、鑲邊和複背。 托畫是在畫背加上一層托紙’使之平挺，是裱 畫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工序。畫托底後稱畫 芯，須上牆(即貼上板牆)待乾，乾透後鑲 邊。鑲料一般用綾或絹，也有節儉者用紙。綾 和絹質軟，須先加托底紙，工序一如製畫芯 鑲邊後的半製成品須複背，即用紙(多採雙 宣，取其承托力)複托，然後上牆，乾透後按 形制(卷、軸、冊頁、片)安裝軸杆或版面。 裝裱工序可以三言兩語說出，但當中每一 細節的學問都浩如煙海 單是裱畫所用的槳糊 便已十分講究。黃師 傅說：「市面的漿糊 不能防蟲防霉，必須 依古法自製。」製法 是先浸洗膠菜數十 遍，徹底去除鹽分， 煮熟，至濃稠，再加 入以中藥熬成的防蟲 水方成。他又透露： 「用漿糊務求『用糊 如用水』，以『人』 字手法把漿糊刷上宣 紙，要均勻稀薄才能 使書畫既平挺又 翻裱。」 翻裱學問更多 翻裱比裝池多了洗畫、揭背和全 色三道工序，其中以揭背最重要，是 舊書畫能否起死回生的關鍵。裱畫師 要對書畫家有認識，也要熟悉各朝各 地裱料的差異，揭背之前更要準確鑑 定作品和 褙用料。「判斷錯誤可能 染托底紙 引致揭背失敗，書畫受損。」黃師傅說。揭背 又叫揭舊心，在版台(以柚木製成，上大紅漆 以顯現書畫狀況；必須平滑如鏡、防水禦熱) 上鋪素絹，畫背朝天放上，以淸水刷遍，待糊 潤，便可去除舊的複背和托底紙。如黏得太 緊，便要以開水排(比「刷」溫柔) ；若畫 有色彩，須在重彩表面塗上自製膠礬水，定形 後才可排開水。 若書畫殘舊，揭背前要洗畫。洗畫主要用 開水，故重彩處先要塗上膠,礬水。若書畫發 霉，須以藥水淸洗。「洗畫藥水由兩種化學物 組成，其中一種名高猛酸鉀，日本製的比較保 險。這是張大千訪日後介紹我們用的。」黃師 傅道出要訣。 揭背後還須以馬蹄刀剔去裂縫頑垢，並 揉、搓或捻掉 破口周遭半層 宣紙，再複上 托底紙。黃師 傅續說他的心 得：「舊書畫 不能以白宣托 底，要染同色 宣紙托 。所 染顏色又不能 與原畫完全相 同，要有百分 之二的差別， 糊後才能達至 完美的效果。 托底後還須在 畫芯背面頂 紙，即以大小 相若的托底紙 補上缺口，作 用是使畫芯厚 薄均勻，在強 光照耀下不見破綻。」 他一邊示範，一邊解說。「若破口在墨彩 處，便要在上面塗膠礬水，乾透後全色——即 以墨彩修補破口。所以，我們要對書畫家的風 格和所用 有認識。」 但最能顯示裱畫師的眼光和功力的，要數 鑲邊。黃師傅表示，新畫鑲邊彈性非常大，舊 畫鑲邊規限較多，必須力求古雅，綾或絹的染 色要配合作品主調，萬不能喧賓奪主。 不斷鑽硏技術 粤式裝裱深受蘇州傳統技術影響，惟江南 與嶺南地理環境有別，明、淸廣東裱匠逐漸改 良蘇式裝裱材料和工具，發展成獨具風格的廣 東式樣。黃師傅承傳了前輩精益求精的精神， 毫不故步自封，譬如他改進了製漿糊的工藝， 把煮熟的膠菜改用攪拌機調和，比人手搓揉製 成的漿糊黏度較高；他又經常參觀書畫展覽， 揣摩別人 裝裱技巧。他深刻體會做到老，學 到老。「我父親現在九十歲，仍然主理店務， 鑽硏技術。」 所以黃師傅不怕「大、爛、舊」，只視之 爲磨練身手的機會。他解釋：「裱畫師最怕 『大、爛、舊』的古畫，因爲翻裱工作棘手。 大者要分多次才完成一個工序；爛者要左補右 補，又頂紙又全色；舊者多發霉，洗畫要特別 在意。許多同行都不敢碰的。」他笑說，文物 館有好些「大、爛、舊」。 揭背 托畫 成功要訣 黃師傅接著說： 「幹這行一定要對書畫 有興趣，否則難以朝夕 相對，也不會探究新技 術。不痛惜書畫，或工 作時分神，弄毀人家的 力作或心愛藏品，如何補償？如果不能取信於 書畫名家和收藏家，便難以接觸名家眞蹟，而 只有多裱名家眞蹟才能增進技術。失去信譽， 嚴重者是難再立足此行。」 「得信任者，與書畫家和收藏家往來 頻密，對書畫的知識自然大增，也可第一 手知道書畫家的風格和用料轉變。楊善 深、丁衍庸、趙少昂、張大千、呂壽琨等 更曾以畫相贈，這是額外得益了。」 頂紙 上牆 文物館保護書畫一流 「以我所見的文物館書畫藏品 這是館長高美慶教授和硏究員楊臣彬先 勞。他們又常取出藏品觀賞硏究，對延長書畫 的壽命大有幫助，因爲書畫久藏不理，害蟲便 作惡。」他又讚揚文物館不吝嗇材料，採用一 級裱料，如涇縣宣紙作複背紙、杉木作天地 杆、酸枝作軸頭。他對裱畫室也很滿 意，「樓底高，牆壁寬大，便於上 牆’外間難求。」不過，版台滲水， 板牆也殘舊，須維修更換。館方已聽 取黃師傅的意見，修繕裱畫室。 黃師傅不但醫治古書畫，煥發它 們的光采，還爲裱畫室注入生機。這 位有愛心的「書畫醫生」加入文物 館’可盡展他所長，而館內書畫有 知，也會展顏待妝吧。 蔡世彬 參考書目 李維洛：「廣州裝裱字畫店漫 談」，《明報月刊》，一九九零年十 月號，頁九十一至九十四。 呂榮芳：《中國傳統拓印技術》 (香港：市政局，一九八六年)。 翻裱前 翻裱後 中大通訊 3 第九十五期 一九九六年十月十九日